布局三大疾病領域，征祥醫藥要打開PI3K抑制劑的想象空間36氪專訪

2022年3月，國內第一款PI3K抑制劑（石藥集團旗下）獲批上市，全球目前累計有5款PI3K抑制劑獲批上市，這一新藥研發賽道開始加速，國內就有恒瑞醫藥/瓔黎藥業、阿諾醫藥、百濟神州等布局。

PI3K（磷脂酰肌醇3-激酶）于1988年首次發現，是細胞內部信號傳遞的一個“樞紐”，其介導的PI3K-AKT-mTOR信號轉導通路被認為在細胞增殖、分化、凋亡和葡萄糖轉運等細胞生命活動過程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同時對腫瘤耐藥性的產生具有較大影響。

PI3K是新藥研發熱門信號通路，幾乎介導了50%惡性腫瘤的發生，包括乳腺癌、頭頸癌、三陰乳腺癌、子宮內膜癌、宮頸癌和上皮樣鱗狀細胞瘤等實體瘤，以及套細胞淋巴瘤、濾泡性淋巴瘤、外周T細胞淋巴瘤、邊緣區淋巴瘤、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和小淋巴細胞性淋巴瘤等血液瘤；此外，PI3K信號通路也常與葡萄糖代謝、炎癥發生、免疫等多個疾病領域相關；而且PI3K涉及多個類別，每個類別又分多個亞型，每一個亞型都是潛在的藥物靶點。也因此，業界都對其市場前景寄予厚望。

然而，PI3K相關靶點的新藥研發看似火爆——全球各大藥企幾乎都有布局，但自發現30多年來，PI3K相關靶點的新藥研發幾經波折，迄今未誕生符合臨床期待的重磅藥物；且目前已上市藥品也因仍有毒副作用等問題，在市場銷售中業績平平。巨大的市場空間和臨床需求，重要的靶點通路，未達預期的藥物，讓PI3K賽道的創新藥研發充滿了想象空間。

36氪近期了解到的征祥醫藥是一家處于臨床階段的小分子創新藥企業，目前已累計完成3輪融資，在PI3K領域布局了PI3Kδ/γ雙靶點和PI3Kγ高選擇性抑制劑兩個臨床管線：

據悉，PI3Kδ/γ雙靶點抑制劑ZX-101A是安全窗口明顯改進的新一代產品，在抑制靶點蛋白的同時通過免疫調節改善腫瘤微環境，有潛力成為治療耐藥性血液腫瘤的“best-in-class”藥物，同時臨床前研究表明PI3Kδ/γ雙靶點抑制劑比PI3Kδ單抑制劑顯示出更強的抗實體瘤活性，有望更為治療實體腫瘤“First-in-Class”藥物。

高選擇性PI3Kγ抑制劑ZX-4081為全球第二個進入臨床的同類產品，主要針對實體瘤，其相同藥物IPI-549與PD1/PDL1聯合用藥，已在三陰性乳腺癌、尿路上皮癌等實體瘤中顯現出明顯的效果。

征祥醫藥聯合創始人郝小林博士

近期，記者對征祥醫藥聯合創始人郝小林進行了訪談，以下為訪談實錄，36氪經編輯整理發布：

聚焦三大領域，三大產品進入臨床

雖然是一個初創公司，但征祥醫藥布局的癌癥、病毒感染和自身免疫疾病，三個都是大領域，這是否與創始團隊背景有關？

郝小林：是的。創始人楊金夫博士在抗腫瘤領域有很多經驗，他曾作為核心團隊成員參與了治療多發性骨髓瘤的重磅藥物卡非佐米（carfilzomib）的臨床前研發到臨床開發及上市；我在Amgen（安進）期間承擔了腫瘤、自身免疫和代謝性疾病領域的大量藥物發現項目；另外一位重要成員秦曉麗博士從博士到工作一直是做抗病毒方向的研究。

征祥醫藥目前主要聚焦腫瘤和抗病毒領域，但自身免疫跟癌癥息息相關，有些通路和靶點不僅僅是腫瘤發生的關鍵因素，和自身免疫系統也有相關性，如PI3Kδ及PI3Kγ與自身免疫疾病密切相關。

目前征祥醫藥的管線是如何布局的？哪個進展最快？

郝小林：有三個產品進入臨床階段，PI3Kδ/γ雙靶點抑制劑ZX-101A是針對血液瘤和實體瘤的腫瘤免疫新藥，是最早進入臨床的產品，針對血液瘤已在中國和美國開展I期臨床，針對實體瘤已在中國啟動Ⅰ/Ⅱa 期臨床；PI3Kγ抑制劑ZX-4081在美國已經開始臨床1期，是全球第二個進入臨床的藥物。抗感染方向目前全力以赴集中在抗流感藥ZX-7101A，I期臨床已經完成，正在準備II期臨床工作，抗流感新藥研發周期短，市場大，希望成為征祥第一個上市產品。臨床前管線豐富，會在不久的將來進一步披露。

針對PI3K藥物缺陷，改進安全窗口

PI3Kδ/γ雙靶點是征祥醫藥最早布局的管線，PI3K通路非常重要也非常熱門，競爭激烈，為什么選擇這個方向？

郝小林：我們不是跟蹤市場特別熱的靶點或方向，而是尋找適合自己企業實際發展的獨特方向。PI3K是研究得比較多的生物通路，和癌癥及多種疾病都密切相關。由于對蛋白結構及亞型缺乏深入了解，最早各大藥企主要開發的是pan-PI3K抑制劑，臨床出現了嚴重的毒副作用，尤其引起的高血糖代謝等帶來劑量受限，沒有找到很好的臨床窗口，最終沒有找到合適的適應癥。

和B細胞信號轉導緊密聯系的PI3Kδ亞型選擇性抑制劑的開發取得了不錯的進展，由Calistoga研發，吉利德推向市場的PI3Kδ選擇性抑制劑idelalisib是第一個PI3K家族獲批藥物，與rituximab聯用用于治療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CLL)。

很多公司針對不同亞型（PI3K目前有4種亞型，即PI3Kα、PI3Kβ 、PI3Kγ與 PI3Kδ）進行藥物開發，每個公司的化合物都有不同的特點。我認為這個領域非常有潛力，關鍵是對藥物分子的特性有沒有足夠的判斷，能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給藥方式，最終在臨床達到最好的平衡。

PI3Kδ/γ雙靶點抑制劑Duvelisib已經上市，但由于肝毒性等很多副作用。ZX-101A在臨床前動物模型中，低劑量用藥跟Duvelisib高劑量的效果一致。ZX-101A在中美開展的臨床實驗中，在低劑量下已經看到很明顯的效果，目前還沒有觀察到DLT（劑量限制毒性），爬坡還在進行。

您提到針對PI3K四個亞型靶點都有藥品在研發，全球已經有5個藥品獲批上市，征祥醫藥的藥物有哪些差異化優勢？

郝小林：目前已上市的PI3Kδ相關藥物都存在不同問題，例如由于代謝物非常高引起的肝毒性等副作用。征祥最重要的差異化優勢在于安全窗口，ZX-101A在美國臨床實驗中最低劑量已經觀察到明顯的抗腫瘤效果，而且沒有觀察到肝毒性和3級以上不良反應。

已上市PI3K抑制劑產品出現了的撤回適應癥或者被FDA停止臨床試驗的問題，核心問題還是在于安全以及現有適應癥集中在有限的幾種B細胞淋巴瘤。目前進入臨床II期以后安全性良好的ME-401雖然也被FDA要求開展III期臨床試驗，但是我們看到不同于其他PI3K抑制劑的報道，FDA對ME-401的安全性是非常認可的。這使得我們對ZX-101A差異化競爭優勢更加有信心。

ZX-101A代謝非常穩定，在低劑量下起效。而且不抑制代謝酶，不存在藥物間的相互作用，對需要服用多種藥物的老年人非常友好，ZX-101A每天服用一次，依從性也更好。

另外，目前PI3Kδ相關的藥物主要針對惰性B細胞淋巴瘤，賽道非常擁擠。我們現在希望能集中精力拓展細分市場（Niche Market），針對在中國病人里比較多的T細胞淋巴瘤，做差異化藥物，通過快速通道方式盡快獲得批準。

截止到目前，無論在研還是已上市的PI3Kδ抑制劑在實體瘤領域均沒有取得突破。ZX-101A 作為PI3Kδ/γ雙抑制劑，通過免疫作用調節腫瘤微環境，臨床前數據顯示，在極低的劑量下，顯示出明顯的抗實體瘤療效。加之ZX-101具有優異的安全性，ZX-101A有望成為實體瘤治療First-in-Class產品，體現市場價值。

腫瘤和流感兩大市場，期待突破性藥物

PI3K相關靶點對應的腫瘤適應癥非常廣泛，您分析各靶點對應的臨床需求市場規模分別有多大？

郝小林：PI3Kδ現在主要適應癥是B細胞淋巴瘤，及PI3Kδ突變產生的免疫性疾病。淋巴瘤市場主要看能用在幾線治療，B細胞淋巴瘤二三線治療市場規模大概低于10億美元，T細胞淋巴瘤潛在的應用市場大于10億美元。另外要看在實體瘤上有沒有突破進展，實體瘤領域是很大的市場。

PI3Kγ抑制劑主要針對實體瘤，跟PD1/PD-L1聯合用藥在三陰性乳腺癌的效果顯著，對尿道上皮癌、黑色素瘤等也有實質性療效。PD1/PD-L1響應率大概在20%-30%，如果能有實質性的提高，這個市場是非常巨大的。

PI3Kα抑制劑到目前為止主要用在PIK3CA 突變的HR+/HER2- 晚期乳腺癌治療，這個市場很可觀，諾華的alpelisib從2019年批準到現在，銷售額超過5億美元。如果能克服抑制野生型PI3Kα帶來的毒副作用，這個市場還會擴大。

PI3Kβ選擇性抑制劑至今還沒有上市藥物，但阿斯利康等公司已經在臨床早期開展實體瘤研究。

征祥的PI3Kγ抑制劑ZX-4081是全球第二個進入臨床、面向實體瘤的藥物，您提到這個靶點潛力巨大，目前有哪些積極進展？

郝小林：高選擇性PI3Kγ抑制劑市場潛力巨大，2006年的自然雜志把PI3Kγ抑制劑比作21世紀的阿司匹林。由于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高選擇性抑制PI3Kγ面臨極大挑戰，臨床研究進展緩慢。目前只有一個處于臨床階段的藥物IPI-549，與免疫檢查點抑制劑聯用治療三陰性乳腺癌等實體瘤，臨床效果顯著，有望在未來兩年內獲批。

征祥醫藥在抗流感領域布局了一個重要管線。這個領域也是個大市場，已經上市的奧司他韋在中國一年銷售額達幾十億人民幣，新上市的巴洛沙韋銷售也很好，征祥醫藥的藥物優勢在哪兒？

郝小林：奧司他韋需要每天服用兩次，連續服用五天。征祥ZX-7101A與巴洛沙韋是同類產品，同樣機制，整個療程只需要服用一次。同時還可以預防流感，如果一個家庭中有一個人得了流感，其他家庭成員只需服用一片預防，被傳染流感的概率降低86%，這是比較大的優勢。

中國因為人群基數大，以及用藥習慣的原因，流感市場很大。這么大的市場，如果藥物有一定優勢，有很大的國產替代機會。目前，ZX-7101A已經做完臨床I期，正在組織開展臨床II期。新冠過去后流感極有可能大爆發，希望我們的藥能對治療流感和控制流感傳播帶來幫助。

最后想跟您聊聊創業，您跟楊金夫博士是怎么開始創業的？

郝小林：我在安進工作了大概15年，很大的一個感受是，很多項目不是科學的原因，而是由于其它原因走不到最后。作為一個科學家，我希望能夠讓自己設計的藥物進入臨床，進入市場服務病人，所以一直想出來創業。

楊博士和我是鄰居，小孩在同一所小學，參加小孩的活動時經常一起聊天。后來我擔任北美華人醫藥協會會長時，楊博士經常參加協會的專業講座，我們有更多機會互動，發現彼此理念比較相符。2015年離開安進后，我在舊金山灣區成立了一家藥物化學的科技公司，為多家當地創新藥公司提供藥物設計及優化的服務。同時楊博士也開始在國內創業。2017年夏天我們在上海再次見面，談到希望做一個管線豐富的新藥研發公司，有長期明確發展目標，半年以后我們一起創立了征祥醫藥。